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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心中尚未崩坏的地方

【发布日期:2013-11-26 】

十一月的南国,日光明媚地打在这土地上,灼伤肌肤。在南宁这座城市里我不知该往哪儿去,只能漫无目的地在马路上走着,有时候累了干脆就直接直挺挺地躺在绿化带的草坪上,想着天空上面会是什么样子。夜里计划着逃亡,逃亡,逃亡,逃离城市的围追堵截。刚好是谷物收成的时节,远方的小溪小河曲曲折折带着希望,而希望有时候就藏身在我们的鞋子里。周五的傍晚,搭上一辆果农的三轮车离城而去,于是有了第二天在果园发现日出以及日纱覆盖的村庄、泥土、农业。这使我想起赵明师兄的“今夜,全世界的诗人聚到一起,歌唱我的土地,歌唱我的村庄”这句诗,这时候,我想,我是有足够容纳自己而又不至于担惊受怕的地方了。

物质的极度富裕使我们呼吸困难,使我们自我怀疑、自我否定,使我们觉得在这个纷扰的世界无处立足。这最后导致一部分人成为物质的狂热崇拜者和追求者,他们把脸用于伪装,把手用于巧取,把肺用于抽烟(这点与真正的诗人有本质上的区别),把嘴和胃取名为酒囊饭袋,而另一部分人以诗的名义坚持下来(尽管他们可以说与真正的诗人毫无联系)。我们以诗的名义坚持下来了。当我们以为自己独自一人进行着最后的救赎的时候,我们发现我们的朋友遍布四方组成一个未被发现的国度,一个日光充裕的国度。王和平民将原始材料通过语言的排列组合表现出来。这便是我心中尚未崩坏的地方的雏形。

太阳远在南半球,我坐在地球中央。妈妈和妹妹是我混乱言语的发源地,也是束缚我和指引我走向死亡之光的两者。游牧民族正在消失,单独的流浪者却在一日一日增加,他们从不同的地方出发走过中国土地,最后在第七日黎明时分集聚西藏。其中一些人忘记了敦煌,一些人朝拜过后在青海湖边安营扎寨度此一生。我所要说的是,妈妈是亲情的母体,妹妹是爱情的母体。

在这里我不得不再次提起村庄,提起养育我的地方,秋天的雁队从村庄上空飞过。中午放学回来我坐在院子里吃饭,我要从六岁就学会做一些简单的食物,学会整理自己的衣着并剪出一个老师认可的寸发。我开始挪动自己以前胖乎乎的身体,让阳光照到它的全部,幻想着变成一截黑炭,黑炭在夜里生出一个太阳。更多的时候妈妈只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,和许多的女人一样唠叨。妈妈为了一块菜地的边界而破口大骂,其实谁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的怒气。我们在秋后的田野上生起炊烟,从厨房后门运出柴米油盐,枯涸的河上有鱼死去。

少年是生在厩槽里的婴儿,日光下,晾晒着他骨子里的清然。第一次,真正的三姐妹在黄昏下席地交谈,台风使江水浑浊,台风带走了江岸上白色的野菊,使我想起那天水上送走新娘的场景。圆月微缺,爬上江北的楼顶,邕江是一只古老的猿。风是巨人的眼睛、村庄的眼睛和善良的眼睛,风从江面吹来的时候,妹妹静静听着我的心脏跳动。

编辑:王燕妃